王康文集
1749 | 特瑞恩与蝴蝶草
王康专业号 | 2020-5-8

现代生物分类学的鼻祖卡尔•林奈(Carl Linnaeus)曾经派出10多位学生到全世界去采集动植物的标本。

1746年初,他的大弟子克里斯托弗•特恩斯托姆(Christopher Tärnström)挥泪告别妻儿老小,踏上了开往亚洲的大船,他的目的地是中国。年底的时候,他们抵达了越南南端的昆仑岛,计划等到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,再奔赴中国。然而,不幸的是,大师兄身染重病,于12月4日客死他乡。还没有开展工作的他,没有来得及采到一份动植物标本。

消息传回瑞典,林奈很是伤心,留下的孤儿寡母更是悲愤不已,特恩斯托姆夫人极度怨恨林奈,因为正是林奈让她失去了丈夫,让她的孩子失去了父亲。哑口无言的林奈没有办法,只能暗暗发誓,以后派出去的一定要是没有脱单的男同学。

人死不能复生,采集标本的任务还要继续。林奈一直对神秘的东方很感兴趣,尤其对茶树情有独钟。两年之后的1748年初,林奈派出了单身汉奥洛夫•特瑞恩(Olof Torén)前往印度和中国,心里暗黑道:还是单身狗比较适合出差,即便他折了回不来,我也不用担心他的妻儿老小来找我的麻烦。这一传统延续到今天,几乎亘古不变,如今搞野外工作的的生物学导师们都喜欢招收单身的男学生,实在招不到,也只能培养女汉子了。

特瑞恩一共来中国出差过两次。第一次是1748年1月26日乘坐希望号(Hoppet)大船从瑞典出发,抵达爪哇(Java),与另外一艘叫做和平号(Freden)的大船汇合,两艘船一起开赴中国,目的地是广东地区,同年8月抵达,工作了4个多月,于1749年1月27日返航,两艘船皆满载而归,6月11日回到了哥德堡(Gothenburg)。

第一次的胜利归来让特瑞恩和林奈都兴奋不已,看着采集回来的大量标本,两人心里都乐开了花,于是就有了第二次。1750年2月22日,特瑞恩再次踏上旅程,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1752年7月26日,归途的船上装有3棵盆栽的茶树,但是由于路途遥远,在海上漂泊的日子里,茶树相继死去。这还不是最糟的,回国后,特瑞恩的健康每况愈下,在家中养病期间,与林奈书信不断,字里行间都在回忆与记录两次旅行的所见所闻,当然,还不无遗憾地向老师表达歉意,因为没能带回一株林奈梦寐以求的茶树。

野外工作的辛苦积劳成疾,没有给特瑞恩翻身的机会,1753年8月17日死于病榻之上。而这一年的5月1日,林奈发表了《植物种志(Species Plantarum)》,今天,这本书在世界范围内被公认为现代生物分类学的起点。

林奈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任何一个学生,在众多从中国运回去的标本中,将奥洛夫•特瑞恩(Olof Torén)1748年从广东采集到的一种美丽花草用他的姓氏来命名,这就是我们今天熟知的长叶蝴蝶草(Torenia asiatica),该属植物长期以来放在玄参科(Scrophulariaceae),但在APG IV系统放在母草科(Linderniaceae)。

长叶蝴蝶草(Torenia asiatica)

图片来自https://www.visoflora.com/

蝴蝶草属(Torenia)植物种类不多,大约30种左右。其中在园林中应用最广泛的要算是兰猪耳(Torenia fournieri)以及由它演变出来的品种,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儿土气,不过,它还有另外一个雅致的名字,那就是夏堇。这是一种典型的夏季花卉,曾经在北京奥运会期间立下汗马功劳,今天,仍然是当仁不让的夏季用花。

夏堇(Torenia fournieri)

图片来自:https://commons.wikimedia.org/

夏堇(Torenia fournieri)

图片来自:http://www.enchanting-costarica.com/

今天,当我们在夏日里端详着蝴蝶草开放的花朵时,很少还有人能想起奥洛夫•特瑞恩(Olof Torén)这个稍稍带有悲剧色彩的标本采集者,但也正是这样略带忧伤的经历才让他名垂青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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